第六十二章 痛失我所爱-《明末极品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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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身上下皆是鲜血,灯下望之尤显可怖。不少来看热闹的人见了忙退出屋去,生怕他杀得一时性起,连活人也不放过。
只有林凤凰、白玉香、霍敏玉和小丫头四个守在他身边陪着垂泪。
赛天仙的坟茔与通明大师并列而埋。
此处是个地处山腰的小谷,四围风景奇秀。前有剑阁峰突兀而起,插天耸立;后有翠屏峰连绵起落,苍松叠翠,玉柏含荫,好不明媚。
一块三尺多高的石碑上刻有‘妻童贺氏之墓’六个大字,出于鹤翁笔下,瘦硬有力,甚见功底。字内朱漆新干,阳光照耀下晃人二目。
童牛儿将一张张黄钱纸投化在泥盆之中,眼盯碑上字迹,精神恍惚。
想起赛天仙生前曾数次说起要为自己而死,当时听来以为不过是她情到极致的痴语玩笑。不料竟被言中,今日成真。
剑阁四侠、端木蕊、云婆鹤翁等人在童牛儿身后站立。云婆婆伏在丈夫怀中掩口而泣,不胜其悲。鹤翁双眼红肿,唇仍颤抖,强忍泪水,手在妻子背上轻拍。
待将黄钱纸烧尽,童牛儿伸手抚摸碑上字迹泣道:“老婆——这里甚好——有我师父在侧护佑——没人敢欺你——你在那边若缺什么——夜里便来告诉我——我都送与你——这钱——不必吝啬——尽管花费——置一部车马——买些奴仆——生前伺候别人快活——死了也叫别人伺候伺候你吧——”
众人听他又顺嘴胡诌,都觉可笑,以为他没个正经。
童牛儿却猛地张臂搂抱了冰凉坚硬的石碑大哭道:“老婆——你怎地舍我呵?——”众人见他伤心如此,才知他用情之深,均受感动,纷纷陪着垂泪。
其实童牛儿在心中最怜惜赛天仙。
二人皆自幼孤苦,都是从冰雪泥水中滚爬过来的人,最懂得对方心思。
童牛儿从前一直过着饥饱无度,榻凉被冷的寂寞日子。只在有了赛天仙相伴后才尝到家的温暖,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以他在心中把赛天仙看作是自己性命的一部分,在时不觉得有,无时痛到不可忍。
更何况赛天仙把一颗心尽捧与他,不论挨打受骂皆不计较,只尽力为他操持,却无一句怨语。童牛儿口虽不说,心里自然感动。
今此赛天仙丧失,令童牛儿忽然感觉似又失双亲一般。以为从此怕再不会有人下心疼惜自己,心中寒意又浓,是以伤痛非常。
哭了一阵又一阵,终于身心皆乏。
起身向剑阁四侠和端木蕊作别后,来在云婆鹤翁面前跪倒,道:“天仙临去前说,唯一遗憾是自己不曾在二老面前尽孝。她既是我妻子,你二老自然便是我父母。以后但凡有什么事需我,一唤便到,无不尽力。”
言罢不顾云婆鹤翁的搀扶,强行叩头,也不计数,胡乱地磕,然后起身要回京去。
众人怕他伤心过度,闷出病来,下力挽留他在剑阁住些时日闲散精神。
但童牛儿记挂着春香院里无人照料的林凤凰、白玉香、霍敏玉和小丫头,想着赛天仙新丧,何妈妈等宵小必不甘心,自己若不在,怕容易弄出是非来残害她三个。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肯,垂头弯腰,萎顿着精神独自缓缓去了。
众人望着他走在山路上的萧索身影,也觉他可怜,各自唏嘘。
端木蕊抹泪在后喊道:“大哥,你挺住呵——”
童牛儿头也无力回,只将手略抬挥挥,算作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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