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心何所惜-《明末极品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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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莲上人怔怔地看着,却说不清心里是悲是喜。
若说悲,但道家虽然只修今生,也知活着即是受苦。为道的一世清修也为死后能得欢愉喜悦的圆满。师父终于如愿,这本是可喜之事。
可若说喜,一想起从此再看不到他慈祥光明的笑容,听不到他煦暖人心的教诲,叫自己似乎丧失了可以指望的依靠般孤独无助,心里便似嚼烂黄连般,不是个滋味。
也才知万法都可悟,唯生死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修行到今日的自己也不堪面对的险隘。
老皇爷年纪虽苍,目光却锐利,在旁边把素笺上的内容看得明白。低叹一声,道:“上人敛悲吧。”
抬头向还在大案前立着的府役吩咐:“去为金莲上人准备行囊。另外从府库里取一千两黄金、五十双‘玉’璧,还有丝绸锦缎各十匹,先叫人送到祁连山的上清观里,是为老祖做丧葬法事用。”府役领命去了。
老皇爷转头看向金莲上人,见她仍旧呆呆地回不过神来。
送走老皇爷和金莲上人后,龙月儿眨着目光顽皮的眸子向雨孤云道:“哥哥,你我有多久没有出去玩耍过了?”
雨孤云怎样聪明,立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道:“你和老皇爷说吧,我可再不敢去讨骂。去年陪你到东京汴梁城买衣饰,你差点惹出祸端,叫官府来公文询问皇爷。若不是师父遮掩,皇爷必要责怪你我。你却还不识趣,又想着出去撒野吗?”
龙月儿见雨孤云态度如此,心下不甘。忸怩着捉住他的一臂抱在怀里求道:“哥哥,只有你能叫爹爹那老昏聩——”
雨孤云听她言语不敬,忙把手臂‘抽’回,假装恼道:“休说,当心叫人听了去。”
龙月儿也是一时失口,自知不妥,把手掩在嘴上转动眼珠四下瞧着。见各处空‘荡’,没有人来往,笑着打了雨孤云一掌,嗔道:“又吓我?”二人一路耍闹着回到龙月儿的绣楼里。
金莲上人自在房中的蒲团上静静地坐着。
目光虽然盯在供奉的三清老祖面上不动,其实心里却如风吹苍茫,叫万尘飞起,弥漫天地。
想起师父上清老祖当年怎样在野狼口边救下被饥贫不堪的父母遗弃在祁连山上的自己;又怎样把自己从小当做一个男孩儿一点点养大。而上清观没有‘女’院,当年还只是功德堂主事的师父又怎样力排众议,专为自己另建‘女’院,供自己修行至今。
想起师父生前总说:“人生一世,最不堪被声名所累,是脱尘的锁链,开悟的屏障。”
是以上清老祖虽然道法‘精’宏,参悟高深,却只肯默默无闻地帮人度化,从来不叫名号彰显。
如今提起上清观,信徒都知师兄和自己的森严道法,却不识上清老祖的金光灿烂。目下师父圆寂,有多少人会去凭吊呢?想来师父生前宁愿默默,必也不在意死后的冷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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