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马猴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比孟怀玉还要小,脸上稚气未脱的模样。身上除了一件已经没有扣子的破棉袄外里面竟然光着膀子,饶是那根藤条困在腰间,也已经露出了胸膛的皮肉。下身上竟然只穿着一件粗布单裤。 众人也在打量孟远山。只见他虽已白发苍苍,但面sè红润饱满。上身外面罩一件靛青sè土布棉袍,脖根处露出里面黑sè硬绸小袄的领子,脚上是一双皮制翻毛棉靴。此刻他正稳稳地坐在面向门口左侧的大交椅上与铁蒺藜侃侃而谈。 “铁师弟,分别这么多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孟远山感慨地说。 “是啊,师兄,当年森罗殿一战,咱‘坎’字旗血战数rì,几乎全军覆没啊,”铁蒺藜也是感慨颇多,“当年我身中六弹,像个血葫芦一样昏死在人堆儿里等醒来时清军已经撤走。后来我爬到一户人家养伤,等伤好了才知道咱们的义和拳已经不在了,朱、李二人还有王拳师都被杀了。后来我去找袁世敦报仇,没想到他已经被革职查办了。外面风声很紧,新来的知县到处搜捕义和拳。无奈之下联络了‘乾’‘坎’‘巽’旗里剩下的弟兄上山当了匪……” 没想到铁蒺藜还有这么一段悲怆的故事。孟远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禁不住热泪盈眶,有几次险些失控。随着铁蒺藜的诉说,他的思绪又被带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段rì子。 “那你们现在怎么会到了我们东成县呢?” “不瞒师兄你,我们原本在平原县附近活动。你也知道原来的规矩,我们从没有做过欺凌良善的事情,弟兄们也守规矩。可是不知怎么就惹上了官府,现在的官家比以前还要狠,他们兵强马壮,还偷袭了我们的寨子。原来的百十号弟兄就剩这么点儿人了……”铁蒺藜说这不由得眼圈发红,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惯了生死搏杀的人也不禁动容。 见铁蒺藜有些哽咽地说不下去,胡疯子抢过话来,“都是该死的拐子六,这个王八蛋拉了屎不擦屁股……哼……总有一天我们非得千刀万剐了这个狗.娘.养的!” 众人皆沉默不语。 孟远山出于关心,同时他也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继续问,“究竟怎么回事?” 铁蒺藜索xìng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实在是家丑!家丑啊!”他拿手敲着桌子,一边继续。 “拐子六是原来义和拳的老人儿了,后来跟我到了老鸹山。起初几年倒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自从有一次从县城踩盘子回来就有点不对劲,接着没几天,县里的治安团就把我们围了起来,杀的我们措手不及。等突围出来后,我派兄弟去返回去想敛葬兄弟们的尸骨,却没有发现他。后来马猴子去了趟县城,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进了治安团,还当上了连长。”铁蒺藜说到这里一脸的气愤,向着马猴子一摊手道,“马猴子,你知道得详细,你来跟周师兄说说。” “起初我以为这家伙是不是想去治安团踩踩盘子,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的啊,就没轻易下手,怕冤枉了他。”说着马猴子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原来从老鸹山突围后,铁蒺藜一伙人并没有立即逃离,而是退到附近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他们有规矩,战死的兄弟也不能丢下,必须要让死了的弟兄有个归宿,逢年过节好有个祭奠的地方。虽然这些年死的弟兄不少,有一些来不及装殓的都就地埋了,可是都在他们的册子上详细记录着出生年月、战死的rì期,以及坟茔的的大致位置。这次也不例外,可等马猴子查点的时候发现少了拐子六,既不见人也不见尸体。马猴子以为他可能受了伤,藏了起来,就在附近停留了几天,顺便寻找一下。没想到竟看见拐子六带着一帮治安团的人在老鸹山上转悠,那些人对他恭敬有加,还一口一个“连长”地叫着。马猴子就悄悄地尾随着进了县城。后来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投靠了治安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讲完这些,马猴子愤愤不平地接着说道,“我若早知道他是死心塌地投靠了治安团,真该在老鸹山就一刀杀了他,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狗东西!” “不说了,不说了,这个仇咱们早晚要报!你当时单枪匹马的,肯定不是他的对手。”铁蒺藜打断了他的话,“今天不说这些不痛快的了。二的,你去看看饭做得了没有,今天我们兄弟四个喝个痛快!哈哈……” “好!大当家,我这就去催!”胡疯子一脸喜悦,赶忙站起来奔厨房的方向去了。 不多时,几个兄弟就端了些菜蔬野味摆上桌子,铁蒺藜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周师兄,兄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眼前rì子过的紧巴,只有这些东西了,拿不出手了,你别见笑,咳咳……” 孟远山见状赶忙打圆场,“老兄弟,我你还不清楚。兄弟们还能见上一面那就是天大的福分,哪里还在乎这些!” 第(2/3)页